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間不容(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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間不容(八)

精力旺盛的年輕警察在夏威夷無所不能。把沖浪板、摩托艇等等都折騰過一遍之後,爆處的兩大王牌甚至還有餘裕吹著海風認真計算,“我們還有什麽沒體驗的海灘項目嗎?”

“我可以確定沒有,”雲居博三忙著把螃蟹一只只放回海灘上去,“除非你們有個失散多年的叔叔在這裏賣牡蠣。”

萩原:“那是發生在輪船上的故事吧……不過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。小陣平要不要試試You jump I push什麽的?”

松田直接動手把他推進了海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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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海邊的天色似乎要比城市裏黑得更果斷一些,更襯得夜晚的大海陰沈如墨。但篝火、人群、熱情的搭訕與小孩子的歡笑沖淡了那份不詳感。人情味將人類攔在深淵之前。

即使是雲居博三,面對墨藍色的大海、天空與日落後仍然金黃的沙灘,也似有所感,興致勃勃地趴在船舷邊拍了好幾張照片。

“雲居?”松田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歡快的表情,“這麽喜歡大海的嗎?”

雲居博三打開手機相冊,高高興興地給他看,“你看!上藍下黃,像不像烏/克/蘭的國旗!很轟動的攝影藝術對吧!”

松田:……

“真是美好的一天!”萩原則早早換過一身衣服,神清氣爽地雙手撐在欄桿邊,“所以說無論如何還是要坐一下輪船啊!”

甲板上的風把他的頭發和襯衫下擺吹得獵獵作響,活像個正在凹造型的男模。松田掏出煙,看了他一眼,又默默放了回去。

“哎呀,小陣平是覺得現在已經非常完美、不需要煙了嗎?”萩原一眼看見,立刻原地開花。

松田只是不動如山:“也沒有,只是看了你的頭發,覺得抽煙的話會被煙撲臉,”他狀似真誠實則嘲諷地問,“臉不痛嗎?”

萩原:“……”

他終於向海風屈服,放棄繼續裝酷,學著松田直接坐在甲板上。海浪在船下隨潮汐起落,船身有生命般翕動。他們與大海共享心跳。

“真像是一場夢啊。”

萩原沒頭沒腦地低聲感慨,而松田也沒有發出疑問。他們安靜地靠在一起坐了一會兒。

“明天就要回去了。”萩原放輕聲音。

“是啊。”

“那麽博三——”

“把他也帶走,”松田簡單解釋,“工藤先生說他的學習進程其實已經結束了,但一直在練習。拿他沒辦法。”

“啊。這麽說的話,確實該回去放松一下。但是,如果他不同意——”

“他會同意的。”松田按亮手機屏幕,與伊達航的聊天窗口瑩瑩發著冷光,“班長剛發來的消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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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走下甲板,回到船艙。甲板上無遮無攔的海風似乎還停在發梢,留下一陣瀟灑的肅殺氣。

“哇塞,好帥!”雲居博三跳起來,“你倆要不再退回去,我想拍一下剛才你們進門的照片!”

萩原笑瞇瞇地扯住打算直接溜回座位的松田,“拍吧!要比個什麽姿勢嗎?”

雲居博三思索了一下,“嗯,門的話……小夫我要進來了?”

所有人:啊?

“不是不是當我沒說!二位很帥,只要普通的進門動態就好!”雲居博三趕緊瘋狂拼命搖頭,讓哆啦A夢六張圖消失在腦海裏,“對不起,我最近熬夜熬太多了,腦子裏現在全是廢料。看鏡頭——!”

聽到他的話,松田轉頭,正對上了萩原的眼睛;而這時候,博三已經按下了快門。

“松田組長你以為鏡頭是在哪裏啊……不過真的很好看。”他興沖沖地捧過手機屏幕,“來,請看成片!”

背對著一往無前的船頭,海浪沈靜地鋪開。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睛,明亮而堅定地微笑。萩原微微擡起手扶門,露出手腕上簡簡單單的手環。松田的卷發還被夜風托著,像水手又像海神。

這是剛才門口的景象。分割燈光與黑暗、自然與人間。

但雲居博三剛才是在自拍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驚喜!”雲居博三捧著自己的大臉,得意道。

……

松田冷笑一聲,當即提起了拳頭,“很好的照片。你去做整形修覆的時候,就用它做例圖吧!”

“餵——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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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上次挨打還是上次,”雲居博三按著臉上的淤青有感情地仰頭,“真懷念啊。”

萩原無奈道:“哪有懷念這個的啊……”

“本來是沒有的,”他維持著仰頭看天花板的姿勢,“但我們這陣子好像都有點,嗯,緊繃?放松一下啦,放松一下。”

萩原:有沒有一種可能,只有你。

“所以,”松田就像是沒聽見前面的話一樣自顧自開口,“最後給那小女孩買了什麽伴手禮?”

博三得意地打開手機,翻過他自己的自拍,把照片找出來給他們看,“是個小音箱。也是受了萩原的啟發,找了獨自在家會需要的東西。漂亮吧?”

“不錯,”松田放大看了看細節,“那你呢?”

雲居博三一楞,轉了半天念頭,還是沒想明白,“……啊?”

“你也是獨自在家吧?”萩原就笑,“要不要考慮養只貓什麽的?”

生物博士(未畢業)真情實感地搖頭,“我有阿爾吉儂就夠了。”

“可實驗動物不算寵物吧?”

“出租屋也不能算是家啊。”

他們沈默了一會兒。

“我改變主意了,”在船頂吊燈蕩悠悠的光暈下,松田突然開口,“本來想晚些時候讓妃律師告訴你,姑且先過個不錯的假期;但現在我想,你或許非常需要這條消息。”

他需要的不是假期。他需要“被需要”的感覺。需要更多能做的事。

“……什麽?那個犯人又開始活動了嗎?”

“不是,”松田搖頭,“是水原彌代想起了案件的新細節。她告訴了班長,但只希望你去確認。”

-

雲居博三買了最早一班的機票,飛速趕回東京。在此之前,他匆忙聯系了赤井秀一,提出自己有急事無法去基地交接,希望能在東京再交接一次;而赤井痛快地同意了再次交接的提議,並表示他的人將從人魚島趕到夏威夷帶走飛機,第二次交接可以很快進行。

“……人魚島?”博三想起千速姐抓到赤井超速的地點,恍惚也是在人魚島,“那裏有什麽問題嗎?”

赤井秀一惜字如金,“有。”

博三被噎得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頭。他不情不願地開口,“行吧,那有新消息再聯系。”

對面只有安靜的呼吸聲。於是雲居博三準備掛斷電話。

“你回東京做什麽?”對面突然發問。

“回去……”他想了想,“我也不知道。但反正——”

雲居博三回頭看了看一個人在樓下買檸檬水的小偵探。

“反正日本領空即將出現從美國到日本的小男孩了,”他開心地說,“是不是很驚喜?”

赤井秀一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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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機落地已是午後。雲居博三草草放下行李,套了一身說得過去的衣服,直奔妃律師事務所。

“小蘭?”雲居博三根本沒想到,自己這麽緊趕慢趕竟然還是跑在了她的後面,“你怎麽——”

小蘭笑著指指桌上的貝殼工藝品,“因為想快點把這個給媽媽!”

妃律師露出慈愛且滿足的微笑。那是母親的表情。水原有點拘謹地坐在她左側,沖著雲居博三揮揮手。

“抱歉,之前真的有事,稍微耽擱了一下。”在一個完整的家庭面前,博三懷著不能細想的愧疚,先對小孩子解釋了一句,才直奔妃律師,“是起訴流程有什麽問題嗎?”

善解人意的小蘭已經自覺起立,“我先出去買點橙汁,等媽媽談完正好可以喝!”

水原開朗道,“其實沒關系——”

“不,你最好還是先出去一下。”博三硬生生打斷了她,對小蘭微笑,“我們都在這裏等你回來!”

她楞了楞,隨即點頭,還不忘合上門。

“抱歉對令愛這麽沒禮貌,但我想如果是與本案相關的一些細節,她還是不要聽比較好。不好意思,剛才擅自替你做決定了,水原。”雲居博三開門見山,“妃律師,她是不是對您補充了很重要的細節?”

妃英理給出了肯定的答覆,“委托人經過回憶,給出了重要的補充信息,這很有可能影響到相關責任的認定,甚至需要擴大範圍、重啟調查。”

“但您沒有報警。”雲居博三沒興趣和原作蓋章的鐵好人打機鋒,只是抱起手臂思考,“看來以律政女王的敏銳直覺來判斷,這件事覆雜到不能輕舉妄動的程度了啊。”

她回以溫柔的微笑,不露機鋒。

“也不能這樣講。您不就是警察嗎?”

是啊。雲居博三就苦笑。就因為他是警察,事情才會搞成這樣。

“現在告訴我吧,”他鼓勵般去看水原的臉,“你想起來的細節,無論能不能確定,都告訴我。”

水原彌代皺起眉。但她沒再露出除此之外的抗拒神情,只是認認真真地說:“我弟弟他、他其實不是跟那群人走之後立刻就失聯的。也許是他自己也有不祥的預感……他有請求那群人給他一個對講機,調頻到船上收音的頻率,和我說了一句話。”

“他說讓我放心。但當時背景裏有手機按鍵的聲音。”

水原輕且堅定地說了出來,“聽起來很像是一首兒歌。我一直在回憶具體的旋律,試了幾次聽歌識曲——”

“現在我能肯定了。那首歌是《七個孩子》。我知道這聽起來很模糊,很扯,很像是個幻覺。但這是真實的。”

她的聲音裏有種撕裂般的痛楚和淒厲,“請你們去調查那個按鍵組合!那一定代表了什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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